大云山汉墓地处江苏省盱眙县马坝镇云山村大云山山顶,在2009至2011年间,因遭严重盗扰,经南京博物院实施抢救性发掘。考古工作展现出较为完整的西汉江都王刘非墓园,该墓园包含三座主要墓葬。江都王后墓(M2)坐落于陵园东南方位,采用竖穴岩坑形制,墓室由南室、主室以及北室这三个木椁单元构成。主椁室仅存一个椁和一个棺,那个棺已经腐朽倒塌,并且遭受了严重的盗扰。因为棺的内外壁都镶嵌着玉饰,所以遗留下来的信息比较丰富。由于发掘场地和时间等方面的限制,就把玉棺的剩余部分在原地完整地取下来,运到实验室进行清理。
2011年,徐州博物馆接受南京博物院委派,着手处理出土玉棺的室内清理和复原工作。江都王后墓(M2)的发掘情况已在简报中公布[1],现在将玉棺清理复原的相关信息进行说明,具体包括各类检测数据和保护措施暂不涉及,重点在于介绍玉棺的构造、镶嵌玉板的图案以及漆绘的纹路等细节。
一、玉棺出土状况与清理
(一)玉棺出土状况
玉棺因深埋地下年岁长久,木质部分已腐坏,整体构造已崩塌,相互挤压,又因盗墓者挖掘破坏,损毁相当严重。依照出土时的相对位置,玉棺由盖子、东边一块板、西边一块板、南边挡板、北边挡板、底子组成,而盖子又可细分为顶部一块板以及周边的沿边共五块。
盖板向下陷落,和底板合在了一起。建筑的主要部分只有北边的一小块还在。东边、西边和北边的铜边框向外滑动了。东边的铜边框滑到了东面的板子上面,那里有两个小兽头和环子;北边的铜边框滑到了北面的挡板下面,那里也有两个小兽头和环子;南边的铜边框不见了;西边的铜边框只剩下一小块木头,下面还压着一片玉。东面那块板朝西断裂后又往东垮塌,顶部和盖板连接处还留有铜质装饰的连接件,还能看到一个大兽首形状的扣环和另一个扣环,另外还有一块玉璧。西面那块板向外坍陷,顶部边缘的连接件保存得比较完整,里面嵌着的玉片大概有五分之三是被盗走的,这些玉片边上贴着金银薄片,玉片与玉片之间有用朱砂勾勒的边缘。南边那块挡板损坏得非常厉害,只剩下一些漆的碎片和零星的玉片。北挡板遭盗窃破坏最轻,它因朽坏而向北滑动,接着向南倾倒,覆盖在盖板北缘之下,可以看到一个破损的兽首。底板同盖板、南挡板以及东侧板相互叠压的部位,残留少许玉片。
(二)清理方法与提取步骤
1. 清理方法
(1)初步清理
玉棺残骸外部附有很多腐坏物质,要实施观察检测、绘制图形以及拍照等工作,必须先进行基础清理。漆面区域采用纯水兑入二万分之一比例的除霉剂进行洗涤,玉石区域则用百分之五十的酒精混合手术刀和小刷子进行清洁,对于松动的金箔和银箔,则借助二万分之一比例的除霉剂搭配二十百分比桃胶溶液进行重新粘贴。
(2)漆膜保湿
漆层结构复杂,最表层绘制着色彩图案。该表层涂覆较薄,湿润时会紧贴漆面。为了保护图案信息,需用喷雾器喷洒温水与漆膜松懈剂的混合液体,使漆面变得柔软。接着,将食品膜剪裁成与漆面形状相吻合的尺寸,覆盖在漆面上。最后,用小型沙袋压住食品膜。
(3)信息记录
完成玉棺整体状况的图形设计,为了尽可能保存玉棺出土时的详细资料,需借助电子技术手段,对存在缺失和损坏的玉棺实施三维数据采集。在记录、分离、取出玉棺各个部分的完好部分期间,必须同步进行图像和影像资料的拍摄工作。
(三)提取步骤
1. 提取盖板
(1)提取西侧沿玉片
为防止取用及搬运时玉器与金银箔错位,需提前准备与文物同样大小的树脂蜂巢状底座,并在其中粘贴按原尺寸制作的西侧板玉器当前状况图,以备使用。先在西侧板喷洒纯净水,再覆盖保鲜膜。待玉器与底座上的漆粉层达到半干程度,用手术刀小心地将玉器起出,安放到容器中对应的区域。对于有破损的玉器,采用纸基胶带进行固定,以便后续拼接。
(2)提取盖板残体、北侧沿漆膜层及玉片层
在涂抹薄荷醇强化整块北测玉片层和漆灰层之后,接着用手术刀和竹签将漆膜剥离,然后借助塑料板垫底,平稳地移动到事先准备好的蜂窝状托盘上。
(3)提取东侧沿玉片层、漆膜层及漆灰层
2. 提取西侧板
(1)提取金银箔、玉片与铜包边
将金箔、银箔和玉片安放到打印图的相应位置,立刻取下已经脱离西侧板的铜包边。
(2)提取西侧板漆灰层
用纯净水轻轻润湿旧漆表面,等它快要干时,用手术刀和细竹片把旧漆膜和漆渣分离开来。以漆渣层出现裂纹的地方为界限,用塑料片插入漆渣下面,把它整平地移动到装有原尺寸图片的蜂窝状树脂容器中。
(3)提取西侧板漆皮
西边的板子向外坍塌了,表面的漆皮在下面,上面盖着漆灰之类的物质。先拿纸浆把漆皮破损断裂的地方补上,然后按照西边板子剩余部分的形状剪出合适的纱布。用软毛刷把液态的薄荷醇均匀地刷在纱布上,等薄荷醇完全渗进去之后,再刷一次。看到薄荷醇强化取得理想成效,开始把离外层涂层三公分位置的药膏完全清除,把带磨边的薄铝塑片塞进涂层里层,用碎木块把涂层外层抹平,用多孔板将其压紧,翻转过来让涂层朝上,这样整个操作就结束了
3. 提取北挡板
北挡板没有遭受过盗窃,在涂漆层中添加了薄荷醇进行加固处理,然后直接取下北挡板内部的玉片和漆灰层。(图二:1)
4. 提取东侧板
先取出东边板和盖板北边沿处剩余的铜包裹边。东边板重叠状况很复杂,东边板朝外翻折成两块。一块(下面那块)是涂漆层在上,玉片层在下;另一块(上面那块)是玉片层在上,涂漆层在下。这两层玉片相互压着,上面那块玉片背面朝上,下面那块玉片正面朝上。在分离玉石片时,必须根据玉片的两面以及它的外形,认真辨别它的归类。
现场查看显示,东边玉片摆放样式和西边的一样。把西边玉片根据推测复原的排列图形打印出来,取来就直接安放到对应位置上。
5. 提取其他部分
南挡板漆灰层、底板残存玉片提取的方法和步骤同上。
二、玉棺残存情况
(一)盖板
盖板的北面,铜包边部分长61厘米,里面还留有少许木胎的痕迹,并且摆放着两个铜铺首,是正对着上面的;盖板的东面,铜包边还剩下87厘米,也还能看到两个铜铺首,同样是正着的。(图二:2)盖板的西面,沿着没有破损的铜包边,总长度达到了212.5厘米。
盖板顶部和两侧边缘完全装饰着几何图案。主体结构通过几何图案划分为三个部分。最外圈由斜线填充的四个三角形和一个菱形构成连续的框边,称为三角框边。这个框边里面,由六到九条数量不一的竖线单元组成另一个框边,称为条纹框边。中层图案的外围是梳状边框,内部由多个斜线填充的三个三角形构成的框边,称为异形框边。图三:2 中间部分有两组斜纹对称三角形,还有两组七个竖线图案,以及三组连续的倒V形图案构成轮廓,这些构成了“倒V形轮廓”。图三:3 盖板边缘的漆皮上,靠近边缘的地方用竖线图案装饰成窄边框,而更宽的边框则由竖线图案、斜纹三角形图案和倒V形图案组合而成。图三:4 所有的轮廓几何图案都采用重复排列的方式,并且用锥形工具上色填充。
玉片残存总数为八十六件,具体包含玉璧十件,几何形状玉片七十五件,以及柿蒂形状玉片一件。在北测位置,沿着漆膜可以观察到封缄棺盖与身间缝隙的布纹痕迹,同时也能看到用于束棺的碳化麻绳。
(二)底板
底板遭窃情况严重,剩余部分能看出其外部髹漆,表面光滑且没有图案。底板外部设有三层平面凹槽。第一层凹槽位于底板边缘5.5厘米处,向下凹陷0.5厘米。第二层凹槽位于第一层凹槽内部,距离第一层凹槽边沿8厘米,长40厘米,宽37厘米。第三平面的凹陷处位于第二平面的三个凹陷之中,从第二平面的凹陷边缘向内推进5.5厘米。
底板反面留存有几何状玉片总共三十六件,其中玉璧和柿蒂形态的玉片有三件。
(三)东侧板
东边那块板的表面涂层破损得相当厉害,上面还能看到两个倒扣的小兽头像带环,一个正着的大家伙头像带环,还有一块玉老虎,一块玉长条,一块玉半月形,这些都是剩余的。(图四)
东面板的表层图案以云形轮廓为基调,奇形生物与吉祥飞鸟在云层间互动,红色图案里点缀着留白的圆形和云形,它们的鬃毛与羽毛都采用锥形绘制技法。主要奇形生物包括奔跑的赤色豹子,探头的异兽,倒悬的怪物,回望的妖兽,举爪的怪兽,衔鱼的异类,以及探身的妖精。另有怪神跪坐,持盾,拖拽物品,握剑,拉弓,互相追逐,还有怪鸟伸长脖颈,攀爬岩石,静立不动等姿态。
东面那块板的边沿上,还留有一道保存得还不错的木质框架。总共还留着104块玉片,外棺部分有3块,内棺部分有101块。内棺里的玉片具体包括,镶在边框上的三角形玉片有22块,几何图案的玉片有62块,柿蒂形状的玉片有9块,还有8块玉璧。
(四)西侧板
西边那个板子铜边框有212.5厘米长,玉片堆叠的部分还剩40厘米高。(图五: 1) 墙里面用大玉璧和小玉璧做中心,中间夹着柿子花形状、三角形状、菱形状的玉片,排出了有次序的花样。金箔和银箔在玉片缝隙旁边互相贴着,金箔条向左排,银箔条向右排。大玉璧外侧的柿蒂形玉片以金箔勾勒轮廓,玉璧则用银箔包边,中心孔洞贴金箔装饰;小玉璧中心孔洞外覆柿蒂形银箔图案,中心孔洞同样贴金箔装饰。西侧板外部保留3个倒置的小铜铺首,同时发现镶嵌玉璧、玉虎、玉璜各1件,均已残损。漆层表面可见封缄布的痕迹,经观察至少有2层横向缠绕并涂漆。图五:2 西侧板的图案装饰与东侧板相似,但也存在一些不同之处。图案主要包括怪异神灵与云彩嬉戏、凝神远眺、手握盾牌等形象,还有神兽相互对峙、身体前倾的姿态,以及吉祥鸟类伫立不动、伸长脖颈高声鸣叫的画面。西侧板目前保存下来的玉片共计94件。其中,棺材内壁有几何形状的玉片72片,玉璧10件,柿蒂形玉片9片,棺材外壁则有玉片3件。
(五)北挡板
北挡板的外侧剩余宽度为66厘米,高度为46厘米。表面安装有一个直径20厘米的玉制圆环。圆环下方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大型兽首,它的两侧各有两个倒扣的小型兽首。(图六)漆膜上的图案设计与侧板的图案布局一致。图案主要以云形纹样构成,内部框格中包含有怪兽回望、吉祥鸟驻足等形象。北挡板内侧玉片分布,当中是一圈柿蒂纹环绕的大玉璧,玉璧的孔洞边缘贴合柿蒂状金箔,孔洞内嵌入圆形银箔。另有几何造型的玉片共22片,大玉璧1件,以及一组4片柿蒂形玉片,合计29片件。
三、玉棺的复原
玉棺的形制和尺寸得以重现,依据的是棺口沿的铜扣,以及保存下来的漆绘图案和镶嵌的玉片,还有镶嵌的布局构思、对称法则、文字标记等,装饰用的玉片(璧)的数目,金银箔的装饰,以及铺首的位置和数目也一并得以复原。
(一)装饰规律
根据各侧板的残存状况可以得到以下规律。
1. 棺外玉饰与铺首位置
东、西两侧板各有一块玉璧,还有一块玉璜,它们分别垂直排列在侧板的中心线上,每侧各有一块玉虎。北挡板上的一块玉璧位于挡板的中心线上。盖板的东、西边缘和东、西两侧板上,各有四个小铺首,南、北边缘以及南、北挡板上,各有两件小铜铺首。盖板侧沿的小铺首是正着的,而棺身的小铺首是倒着的。
2. 棺外壁漆绘纹饰
盖板外表、东面侧板和南面挡板的外壁上的彩绘,整体呈现三个层次,轮廓布局如出一辙。最外圈都绘有卷曲的云彩图案,中间部分保持空白,里面区域则描绘着各种吉祥的动物和飞鸟,它们在云纹间穿梭飞翔。
3. 玉片编号
棺体外壁的玉饰,东边侧板上有玉虎(图七:1)、玉璧(图七:2)和玉璜(图七:3),西边侧板也是如此,北边挡板上只有玉璧。这些玉器背面都没有刻数字。棺体内壁的玉片装饰,因为盖板内壁有侧边凸起,实际有十个平面,其中盖板和棺体各有五个平面。实际上可以分成盖板和棺体两个玉片(器)部分。
(1)棺盖内壁玉饰
棺盖顶部和四个侧边边缘总共有五个区域,可是用玉片拼凑的次序并不一致。
盖板顶部玉片剩余不多,背面标记为“上XX”,XX代表数字,以下同。这些残片主要分布在北部,编号比较连续,最高编号是“上百”。依照对称性推断,几何状玉片应该超过九十片。盖板东边边缘只有一半玉片留存,背面编号为“乙XX”,最大编号是“乙廿八”。编号为“乙廿三”的玉片上有修改过的标记。(图八:1)根据复原分析,东侧边缘由几何形状玉片共32件,异形玉片8件构成。盖板西侧两侧尚存部分玉片,但中部缺失严重,标记为“甲XX”。其中玉片最小编号为“甲一”,最大编号为“甲廿八”。盖板北侧边缘未遭盗扰,编号形式为“XX”。(图九)这个实心玉璧的背面刻有“九十三 三”的标记,如图八:2所示,这个标记与旁边玉片上的编号互不对应,估计是重新加工过的玉器,盖板的南沿部分不见了。
(2)棺体内壁玉饰
棺椁内壁构造包含底部和四个方向性板件,具体为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东边和西边的板件,以及南边和北边的挡件,顶部装饰的玉片布局大体一致,基本由两个直角三角形和若干等腰三角形构成。东侧板顶部玉片上最小的标记是“十二”,最大的标记是“三十七”。在这片区域里,有一块编号为“六十四”的玉片,其数值与其他标记差异显著。北边挡件顶部目前仅存三片玉片,其中两片分别刻有“三十九”和“四十”的字样。西侧板顶部编号从“五十九”到“八十七”,数字大多相连。南挡板顶部仅存两片玉牌,分别刻有“八十九”和“九十”。据此可以判断,顶部玉牌的排列顺序是从东侧板南端起,然后依次是北挡板、西侧板,最后才到南挡板。
东面那块板主体构造由几何状玉片、圆环状玉片和柿叶状玉片构成。几何状玉片背面有标记,标记为“方XX”,标记最小的是“方十二”,标记最大的是“方九十四”,不过有部分玉片缺失了标记,残存连续的标记中缺少了从“方四十一”到“方四十九”的部分。圆环状玉片和柿叶状玉片背面都没有标记。西侧板主体玉片标记为“XX”,起始于“一”,终止于“八十五”,总数与预估的81片相差无几。南挡板主体玉片标记为“XX”,中间部分存在大量空缺,编号从“一”到“十八”。北挡板主体玉片标记为“XX”。(图九)顶部边缘略有残损,最少的为“二十三”,最多的达到“四十”,部分“廿”字玉片是从其他已编号的玉片上重新制作的(图八:2)。根据推测,北挡板的玉片应该有二十二片。底部的玉片编号形式为“下XX”,其中编号最大的“下百”位于底板的最左下方位置。
可以明白,雕琢玉片时给几何形状的玉片标了记号,但玉璧和柿蒂形状的玉片没有标记号。记号排列遵循从西向东逆时针的顺序,先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同一个位置的两块合在一起使用的玉片共用一个记号,玉璧边上对称的不规则玉片也共用一个记号。如果已经做好的玉片要改成其他样子,就会把原来的记号磨掉再刻上新的记号。玉片加工完毕并加上序号,形态一致的玉片在安装环节间或需要挪动方位。
4. 玉片镶贴规律
仔细研究漆灰层,可以发现玉片镶嵌的走向呈右倾平行线排列。
5. 金银箔镶贴规律
玉棺两侧板显现出向右一侧贴金箔,向左一侧贴银箔。玉棺北挡板的金银箔镶贴方式与侧板相同。玉璧好孔的金、银箔装饰互有差异,具体表现为柿蒂形图案使用金箔,而好孔部分则采用圆形银箔,二者装饰材质存在互换现象。
6. 麻布粘贴方式
玉片或玉璧的反面若未经打磨就直接粘贴,其粘附性能并不理想,所以需要先在玉件的背面覆盖麻布,然后将其粘贴到棺木板材的底层处理层上。(图一〇)
(二)玉棺的结构特点
1. 榫卯结构
(1)棺木的榫卯结构
棺的东边板面、上盖板面、西边板面和底面,全都发现了宽约五分米,长约三分米的木纹印记,这些印记和邻近的木纹印记呈现出显著的垂直状态,如图一所示,极有可能是榫卯结构的残留痕迹。
(2)铜包边的榫卯结构
从盖板东面、西面和北面剩余的铜质包边可以推断,棺材本体和棺盖的连接是通过子母榫卯结构实现的
2. 转角镶贴银条
盖板的东边边缘和顶板相接的地方,有两条宽两厘米的银条作为装饰,这说明内棺盖板的五个连接面都镶嵌了宽四厘米的直角银条。北挡板和底板相接的位置,出现了一条垂直的银条边,这条边是连绵不断的,由此可以推测两个挨着的平面之间贴着扩展了四厘米的直角银条。(图一二)
(三)玉棺复原
1. 镶玉设计构图的复原
根据先前对玉棺装饰细节及构造的恢复,复原的玉棺底板和盖板均为长方形,其具体布局是将长边划分成九段,宽边划分成五段,通过连接这些分点构成菱形网格定位图,以此作为基准先确定玉璧的摆放位置,随后再设计装饰玉片的排布。(图一三)
在西侧板剩余的玉饰中,除了玉璧和柿蒂状玉片外,还有三角形和菱形玉片,以及仅见于玉璧侧边的柿蒂状小片。这些玉片的设计方法是先沿长边等分为九段,再沿宽边等分为四段,然后依次连接各分点构成菱形和三角形图案。按照这种图案,先按照一定顺序摆放大小不同的玉璧和柿蒂状玉片,接着对剩余的几何形状进行编号,编号从“一”开始,一直排到最后的“八十五”。实际西侧板北端残存的玉片中,编号最大的那一片正是“八十五”。(图一四) 东、西侧板在修复后的镶玉布局完全一致。
中北挡板没有遭受盗窃破坏,需要保持原貌进行修复,如图一五所示,东西两侧板布局完全一致,南挡板的构图恢复也应与北挡板一样。
2. 玉棺的复原
修复的玉匣形状像盒子,长度有212厘米,宽度是64厘米,整体高度达到65厘米。玉匣的匣身采用梓木打造,匣盖和匣身通过铜制的子母口相接。玉匣表面涂有黑漆并绘上朱红色的云纹图案,其间点缀着各种形态的吉祥飞禽、瑞兽以及神怪狩猎的场景,笔画流畅自然,形象既生动又制作精良。匣体外侧的中间位置,每侧都雕刻有1组玉璧和玉璜,左右两边各摆放着1件玉虎。棺盖两侧的边框外部,均安装了刻有玉石柿蒂图案的整块玉璧,共两件。棺椁的外壁上,固定了二十四枚小型的铜质兽首衔环,以及六对较大的铜质兽首衔环。
棺盖的里面,沿着长边部分,用三个直径7.6厘米且没有破损的玉璧进行装饰,玉璧之间镶嵌着几何形状的玉片。棺盖两端内侧的部分,也用两个相同的玉璧作为装饰,玉璧之间同样镶嵌着几何形状的玉片。东、西侧板的装饰图案完全一致,一侧选用两片柿叶状玉片,另一侧则安装直径为20.5厘米的谷纹玉璧,以及虺龙回纹玉璧,其间点缀三对直径介于12.7至14.6厘米的凤纹和涡纹玉璧,两端分别嵌入直径为16.4厘米和18.6厘米的虺龙玉璧、蒲谷纹玉璧。所有玉璧的边缘都被三角形和菱形玉片完全覆盖。
顶部和底板的玉片(璧)图案一致,以直径23.1厘米的谷纹玉璧两件、直径20.5厘米的虺龙蒲纹玉璧一件居中对称排列,玉璧外围有柿蒂形玉片环绕,再以直径18.1厘米的谷纹玉璧两件、直径15.4厘米的涡纹玉璧两件交错布置。
玉璧、玉饰以及玉片之间的接缝处,都用长条状的金银薄片相互嵌合点缀,并且用朱砂勾勒边缘。玉璧上的孔洞周围,则贴有柿蒂形和圆形的金银薄片,使得玉棺的内侧六个面,全部由玉石、金和银装饰,显得极为华美。(图一六)
四、结语
大云山西汉江都王刘非王后墓的玉棺 (M2) 虽然早期因腐朽而坍塌,并且遭受过盗扰,但它的整体构造依然比较清楚,是当前出土的最接近完整、包含信息量最大、装饰最为精美的玉棺之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并且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人们已经对此形成了共识,在此基础上,对大云山江都王后玉棺进行了仔细的清理和修复工作,并且从中获得了许多宝贵的收获和重要的认识,这些收获和认识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可以为后续的研究提供一些思路和启示。
1. 制作工艺复杂
大云山玉棺是近些年关于汉代诸侯王高等级安葬器具的一项重大考古收获,虽然棺盖部分存在信息不完整的情况,但其他部分的信息都实现了科学性的复原,通过将残存的碎片进行细致的拼接,达成了最充分的展示效果,真实地再现了玉棺的全貌,玉棺的规模相当可观,其具体制作过程融合了木工技艺、漆器工艺、玉石加工、金银打造、铸造技术以及绘画手法等多种专业领域,从材料的选取到各个部件的加工制作,都进行了逐一编号的管理部分并非以每块棺盖为独立单位加工,而是以侧板和挡板为整体进行编号加工。这必定要经过周密构思、分工协作再行组装等一系列环节,所以玉棺的打造是一项特别精密的系统工程。
2. 传统的葬仪
大云山玉棺的棺身和棺盖通过铜子母口紧密咬合,结合十分牢固。不过棺盖和棺身的接缝部位,依然覆盖着粗麻布沿着缝隙平贴缠绕,并且涂上了漆。这些麻布还遮盖了上下边缘的纹路图案。玉棺的外部发现了多处垂直排列的多道平行细麻绳的碳化印记,这很可能是捆绑棺材时留下的痕迹。棺盖的四周边缘安装了小铺首衔环,棺身顶部也装有倒置的小铺首衔环,这些构件应该都与固定棺材的捆绑物有关。这些情况说明,即便玉棺非常华丽,也依然实施封存和捆扎棺材的仪式。也就是说,玉棺这种葬具与传统上使用的漆木棺相比,已经出现了显著的不同,不过玉棺的安葬仪式还是沿袭了古老的礼仪规范。
在长眠于大云山的江都王后玉棺被发掘之前,国内已发现不少汉代玉棺的实例[2]。例如,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刘胜之妻窦绾的墓穴中,出土了一件保存完好的玉棺[3];徐州狮子山楚王墓也出土了遭受过盗掘的玉棺碎片[4]。然而,由于这些遗址都位于北方地区,棺木本体及漆绘图案未能完整保存。大云山玉棺的外部装饰,除了镶嵌玉器外,其漆绘纹样与马王堆一号墓出土的黑地彩绘棺有诸多相似之处[5]。这件玉棺得以成功修复,为探究汉代玉棺及与之相关的安葬规矩,提供了新的关键依据。
本篇内容出自本刊编辑部之手,执笔者为赵晓伟、李银德,他们任职于徐州博物馆,而李则斌则来自南京博物院。该文章最初发表于《中原文物》2025年第2期刊物上,如需阅读全文,请参考该期杂志。
《宜子孙:汉代玉器集萃》良渚博物院(良渚研究院)编
《入山与出塞》(上下)是李零撰写的考古艺术史论文合集,剖析了文物所蕴含的深层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