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4日的消息传来，位于明十三陵东北部约7公里处便是德陵村。沿路可见商贩摆摊，售卖鲜花和纸钱等祭品。继续前行，德陵公墓的门楼旁，墓碑林立，密布于山间。从山脚到山顶，众多墓碑周围，祭拜的人们有的静默伫立，有的细心擦拭碑文。
德陵公墓外告知牌
九里山公墓告知牌
墓园外围的蓝色指示牌上明确标注：“本公益性公墓仅限本镇村民骨灰安葬。”依照相关规定，该农村公益性公墓仅能接纳本村镇居民的骨灰，其安葬范围不得逾越，且严禁转手出售。然而，记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诸如“提供看墓班车服务”、“办理全部手续”、“不受户籍限制”等字眼，在德陵公墓及其周边的多个农村公益性公墓中随处可见，其售价更是从数万元至百万不等。在整个参观墓地、商议价格以及签订合同的全过程中，均由中介机构负责引导，而那些本应禁止销售的农村公益性公墓，却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悄然实现了其角色的转变。
本应是禁售的农村公益性公墓，是如何被包装出售的？
禁售的农村公益性公墓在公开叫卖
上周三，记者目睹了德陵公墓周边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他们手中捧着鲜花和祭品，沿着曲折蜿蜒的小径，向已故亲人表达哀思。
小路两旁，密集地排列着众多墓碑。步入公墓大门，一块蓝色的指示牌上醒目地标注着：“非法公墓已停止使用”、“公益性质公墓安葬对象：本镇村民骨灰”。
北京市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指出，公益性质的墓地涵盖了农村和城市的两种类型。农村地区的公益墓地是专门为当地村民建造的。此类墓地对服务对象有明确的规定，仅限于为所在乡镇的农村居民提供服务，不得向其他居民提供超出范围的服务。
记者对《北京市殡葬管理条例》进行了研读，发现第二十一条明确指出：公益性公墓的管理人员不得将公墓作为商业用途进行运营。
确实，其中不乏来自其他地方的人，我们镇的人口数量根本达不到这个规模。德陵公墓的工作人员表示，每逢祭祀高峰期，众多车辆便会从各个方向蜂拥而至，停车场很快便人满为患。“无论是我们还是公司人员，都可以前往购买。”
前来德陵公墓祭奠的人说，逝者的家属户籍不在本地区，且亲属中亦无任何人为本镇或村里的户口。据其所述，这里的规矩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严格，通常情况下，只需支付一定费用便能够解决。
德陵公墓位于其南17公里的九里山公墓，其性质亦为农村公益性公墓。然而，记者在九里山公墓的入口处注意到，一块蓝色的指示牌上明确写着：“若有意购买墓地，请直接前往公墓的业务室进行咨询和洽谈。”在采访过程中，记者还目睹了众多前来祭扫的人群，其中一位祭扫者表示：“这里的墓地价格并不昂贵，而且离市区也不远，综合考虑，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您并非昌平户籍？”业务室里的工作人员对记者的提问回应道，即便您来自其他区县，同样可以将骨灰安置在这座公墓，而且现在我们提供多种碑型供您选择。此外，我们还能与您签订销售合同，确保您的权益得到充分保障。
记者在昌平区殡葬管理办公室的官方网站首页进行了搜索，发现九里山公墓、九里山公墓二区、华夏陵园、龙泉公墓、桃峰公墓、德陵公墓以及奉先骨灰堂均属于农村性质的公益性墓地，这些墓地并不对镇村之外的居民提供相关服务。
在天寿祥墓地网站上，九里山、德陵、桃峰等多家农村性质的公益墓地被公开标价出售。该网站的一名销售人员透露，他们公司不仅销售商业墓地，还包括公益墓地，至今已为上万人次客户提供服务。
殡葬公司与村镇合作承包开发
德陵公墓坐落于皇陵之侧，毗邻十三陵水库，松柏环绕，山水相映，地理环境十分优越。天寿祥殡葬服务有限公司的员工小卢透露，他所提及的德陵公墓的报价起始点为2.58万元，而家族墓的售价可高达百万元。在5万元至9万元区间，墓碑的销量最为旺盛。“若您不急于一时，不妨在清明过后再来挑选德陵公墓。”小卢透露，现阶段不对非昌平户籍的客户提供服务，原因在于“德陵墓地享有盛誉，尤其在清明节期间，监管尤为严格。”他进一步指出，对外地户籍人员出售公益性墓地的情况，早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
桃峰公墓与九里山公墓如今成为了小卢的热门推荐。其价格区间从1.98万元起步，最高可达到近30万元。小卢观察到，墓地价格持续攀升，农村的公益性公墓因而被众多人视为一块“肥肉”，逐渐成为众多逝者家属的首选之地。与此同时，一些殡葬企业也纷纷加入其中，他们承包了大面积公益性公墓的开发项目，随后进行销售。
国贸、大望路、北三环等区域设有“看墓班车”，乘客可乘坐该公司运营的班车前往公墓进行实地考察。
小卢正一一罗列购买墓地所享有的优惠，如专属看墓车辆、墓地购买指南、一站式安葬服务、免费扫墓班车以及自驾油费补偿等。“不少从事墓碑中介工作的人都是本地居民，这可谓是吃自家饭碗。”观察他所售出的墓碑，绝大多数买家都来自城市区域。
殡葬行业专家指出，部分农村的公益性质公墓是由企业与当地乡镇携手合作，负责承包事宜，并按时支付相关费用。随后，由企业负责公墓的开发与销售工作。每亩土地可容纳350个标准墓位，若以每个墓位平均售价三万元来计算，那么每亩土地上的墓碑一旦建成，其销售额将轻松突破千万元大关。
九里山公墓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指出，墓地的状况具有独特性，一旦安葬完成，便成为既定事实。迁坟之举往往会让众多家属感到难以接受。“您可以放心，我们绝不会出现要求迁坟的情况。”
临近清明时节，小卢及其同事们开始格外小心，他们暂停了对新客户的接待，所有拜祭和交易活动均推迟至清明节过后。这段时间，监管力度显著增强。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他们通常不会接待访客。
处罚力度远轻于所得利润
德陵公墓的焚香之处，烟雾缭绕，久久未能消散。一位佩戴口罩与帽子的祭拜者透露，他们选择在此安放亲人，虽曾顾虑过潜在的风险，但发现一些商业墓地要么距离较远，要么价格高昂。“我们经过实地考察，综合考量后才作出这一决定。”
小卢坦言，农村的公益性质公墓在发展过程中遭遇过整治和打压，监管的频率和强度也在不断提升，然而，它们在交易市场上依然存在。一方面，投资方从中获利，另一方面，居民对此有实际需求。
昌平区民政局官方网站显示，2012年5月，相关部门对德陵公墓存在的违规销售问题进行了规定期限的整改措施。在此期间，区民政局向德陵公墓下达了三项具体要求：一是立即停止所有网络宣传活动；二是统一规范公墓名称；三是规范骨灰堂区入口处的宣传标语。
北京民政局官网信息指出，若有人以公益性质公墓为名进行商业活动，其非法所得将被民政部门依法没收；若情节恶劣，还将面临5000至10000元不等的罚款。然而，一位殡葬业从业者认为，相较于从事此类活动可能获得的利润，这样的处罚力度显得不足，难以起到足够的震慑效果。在农村地区，监管工作相对滞后，出现了公益性公墓建设缺乏统一规划、违规修建墓地、违法占用土地、违规销售墓地等问题。在查处这些问题的同时，还需增设一些城市公益性公墓，以满足城市居民的需求。
昌平区殡葬管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公益性质的公墓仅面向本镇村居民提供安葬服务，对外销售行为是被严格禁止的，农村公益公墓亦不对外销售。若出现买卖行为，一旦涉及征地或占地等问题，逝者家属的合法权益将难以得到保障。目前，相关部门对公益性公墓买卖行为的查处力度正在不断加强。由于《殡葬管理条例》的出台时间较早，在发现买卖行为后，相关部门的处罚手段较为单一，仅能对公墓管理方进行非法所得的没收，处罚力度相对较弱。至于购买者的行为，条例中并未做出明确的规定和要求。换句话说，一旦买卖行为成立，相关部门只能采取没收违法所得这一种处罚方式。目前，《殡葬管理条例》正在进行修订，相关部门也期望在修订后的条例中，能够增加更为严格的处罚措施。
北京京禧律师事务所的刘洋律师提出，殡葬管理法需明确规定，对于将公益性质公墓对外进行销售的行为，应依照非法转让土地的规定进行处罚。同时，应授予国土资源、民政、公安、城建、林业等相关部门执法权限，并采取联合执法的方式对这些公墓进行综合治理。
